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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双帕弥什同人文《凌云》】第八章 黑天使和魔女(上)

2023-06-16 09:09:58 来源:哔哩哔哩

(ps:本篇按照比安卡的视角来写)

白天不懂夜的黑,其实,又有谁能懂呢……

173号城市,圣十字教堂。


(相关资料图)

皓月当空,犹如白昼,清清冷冷地将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晚风温柔的拨弄教堂窗边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然后,再次归于寂静。

比安卡深知,他又来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的木门,先是修长的腿缓缓跨出去一大步,然后整个身子再慢慢的挪出去,最后再小心翼翼地关上木门,轻手轻脚朝再一次地投向走廊深处的黑暗。

对于修女和教徒们长期以来的偏见与排挤,比安卡心知肚明。他们口中,那个杀死亲手抚养自己长大的神父的“魔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瞬间无形间成为了末世之下难民们的宣泄口。白天无数舌剑唇枪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偏见的威逼更是如同一道道锋利的刀剑刺入她的心脏。自暴自弃,默默忍受一切早已成为她面对世界的唯一方式。唯有深夜,仿佛是上帝对修女的同情,留给了她唯一一片宁静,比安卡才可以暂时摆脱魔女的污名,向自己真诚的祈求宽恕与指引。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在这个教堂,也是在深夜……

隐约想起,那晚风铃也轻轻摇动了几声,她和以往一样,附身前往教堂大厅祈祷,独自一人。

“亲爱的主,我向祢降服,我将我的意念、计划和前面的道路完全交托给祢。恳求您成为我的主,在今日完全掌管我的生命……”

耳边一阵未知的低吟将比安卡一瞬间的功夫钉在了原地。她瞪大碧绿的双眼,呼吸急促,惊恐的环顾四周,又转头快速回头望了眼。确认不是其他教徒夜间起来的祈祷后,她停顿片刻,鼓起勇气往前跨了两小步,竖起耳朵仔细捕捉那轻微的声音。那是来自于一名男性的声音,听他读的内容,凭借着修女的直觉好像是祷词。莫名的恐惧成了好奇心的催化剂,促使她往前走去寻觅声音的来源……

“深更半夜,究竟还会有谁在那教堂里祈祷呢……”

怀揣这样的心思,比安卡咽了咽口水,漂亮的脖颈轻轻颤动了一下。忍不住向前一步又一步迈开了步子……

“我为您的仁慈与仁爱,赞美您,颂扬您,我恳求您能保佑那些我没能救下的生灵,祈求您能降福他们,愿您的安宁能降临于他们……”

那沉静的男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即便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然而比安卡却渐渐感到那声音如此悦耳,如此虔诚,和平日里经常能听到的难民粗旷的声线相比,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仿佛天使在人间的低语,方才的黑夜里未知的恐惧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迎着那“天使”的声线,她也最终在大厅尽头的十字架前目睹了那信徒的真容,透过教堂尽头十字架雕像一旁的木门门缝。那神秘的信徒半夜三更悄无声息地来到教堂,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身姿闲雅,在月光笼罩的白色瓷砖地板上滴落下些许阴影。漆黑的斗篷盖住了他的全身,宽大的兜帽形成的弧形阴影则彻底让他的整个脸隐入黑暗,仿佛是要刻意隐藏自己一样,除了黑色什么都看不见,不禁让比安卡又提高了一些对他的兴趣。

那信徒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抓住兜帽两边,缓缓将它掀开。月光透过五彩的玻璃折射,最后遮挡皮肤的那片布料落下,年轻人俊秀的脸庞与笼罩在身上的月光一同进入了修女碧绿的眼眸,原本的面目暴露无遗,令她惊呆了。九龙人独有的脸型白皙完美,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两道浓浓的眉毛如同苍劲的墨痕,泛起柔柔的涟漪。苍蓝的双瞳如海洋一般湛蓝,深邃的似乎能看穿一切,此刻如同两朵蓝色玫瑰一样慢慢绽放。钻石一般,点点滴滴都渗透着不愿让人看清的星芒,此刻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十字架雕像。脸上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就好像天使一样,更赋予了他有一种无论用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无法表达的神圣和温柔。而原本漆黑的斗篷与那白皙的皮肤形成的强烈反差,又凸显了他神秘的气质,如同一块磁铁一样吸引身旁人的目光与注意……

比安卡瞪大了碧绿的眼眸,抬手捂着嘴尽量别发出动静,安静地欣赏这绝美的一幕。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年轻人祈祷完后,便提起斗篷,起身朝着教堂大门走去。不过,临走前,他好像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一眼比安卡所在的门的方向,不禁令修女感到一阵惊讶和脸红,后退两步差点摔了一跤。那声音与湛蓝的眸子,碾轧过她情绪的末梢,一点点延伸到了心房深处。

不过想想,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还是在见到他的第二天……

那天上午,她在教堂门口排队领食物和物资,殊不知暗处的三只乌黑的眼睛早已虎视眈眈。由于自己并不想主动引起其他难民的反感,比安卡每次都会主动远离人群,到无人问津的某处角落享用午餐与晚餐。可这回等排到她领完物资,找到一处适合自己的地方坐下来的一刹,三个壮汉倾巢而出,一个捂住嘴,另外两个抬起她的身子就忘暗处跑。而这片区域的人,包括守卫,在教堂的修女与教徒的影响下,早已不齿于她的恶行,如今看她能够这样收到“惩罚”,便也乐此不疲地眼睁睁看着她被壮汉带走。无论她怎么求救,喊破了喉咙,哭尽了泪水,守卫和旁人都带着厌恶与幸灾乐祸的丑恶的表情无动于衷。

之后,那三个壮汉将她带到一处死角,不禁要抢夺她的食物,还想劫色。比安卡怔怔地,拼了命的挣扎,无助地喊叫,可最终只能迎来壮汉的侮辱与拳打脚踢。最终,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任由自己深黑色的修女长袍被粗暴的脱去,纤细的身躯被随意地抚摸,玩弄,碧绿清澈的眼瞳里仿佛融入了污水,早已失去了任何光芒……

“啊!”

其中抱着她的壮汉突然惨叫一声,眼珠爆起,张大嘴巴,深色惊恐。健壮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自己也随着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另外两名壮汉也惊得后退了两步。之后,眼前忽然落下了黑色的不明物体,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个人形,披着黑色的斗篷。

“Jackpot!”

比安卡才眨了两下眼的功夫,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那两个侵犯者一个被用力摔到了墙上,另一个痛苦地捂着手臂呻吟。

一声冷漠的“滚”字刚出口半声,眼前不知好歹的侵犯者人都跑的没影了。比安卡惊魂未定,缓了好一会儿,定睛一看,才发觉他就是昨天看到的“天使”。

“没事吧!”

那“天使”挽起兜帽露出他俊俏的脸颊,捡起她的长袍,微微扭过头去,向衣衫不整的修女伸出了手。比安卡翡翠一样的眸子眨了眨,不知是在凝视目中人脸上那一小片发红的伤痕,还是对着苍白的天空犹豫再三。片刻,她最终伸出手臂,露出了洁白的五指与手背,让眼前那位身披黑袍的拯救者拉自己起来。

“没受伤……谢谢你……”

待那隐藏在黑色布料下那健壮的手臂将自己慢慢拉起来,他将修女袍递给自己,转过头去。比安卡也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飞速整理好自己,重新披起了那件长袍。紧接着,他将地上散落的物资和壮汉留下的物资收集起来,又将比安卡的物资盒捡了起来。

“你的。”

“谢谢……话说,为什么要救我?”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走,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很难说清楚。”

他不由分说拉着比安卡的手离开此处。

“那个人死了吗……”

比安卡转头瞄了眼身后倒地不起的壮汉,不安地问道。只见他回头微笑了一下,右手从兜里掏出一枚细小的针管在比安卡眼前晃了晃,又放回了口袋。

“麻醉针,死不了。”

“话说……昨晚好像在教堂见过你……你是……”

“我们回去再说吧。”

…………

一路上,比安卡和他很少说过话,一男一女就这样牵着手在蜿蜒的街道快速穿行。最终,他在教堂的门口重新戴上了兜帽,在无数双惊讶与不解的眼睛的注视下亲自将修女送回了教堂,同时将剩下的物资交给了她。比安卡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想回赠一些,他没有接受,冲她简单的微笑了一下。天使般温柔的微笑很快令比安卡收起原来的想法,任由他的身影在街道的尽头渐行渐远,最后被残破的墙壁与危楼吞没。

…………

今夜,月光透过玻璃笼罩了洁白的床单和还未褪去的修女服。混着耳边白天令人烦躁不安的谩骂与窃窃私语,令紧闭双眼的修女辗转难眠,额头随着对白日的回忆而流出几道山涧小溪一样的眉纹。她在想像中把萦绕在脑海中他的身影叠印在画面上,让身披黑袍的他位于清晨教堂的中央,白雪皑皑的雪山,散发着醉人幽香的花园,那些画面一下子苏醒了过来,令她不快的声音也一瞬间都消失了,仿佛她所想象的美好世界一下子认出了他的声音与身影。她又将他水蓝的双瞳作为碧蓝的远洋,空旷的苍穹,无形间又感到一种从未想象过的美。

叮铃铃——叮铃铃——

窗外悬挂的风铃轻脆鸣叫了两声,令比安卡心头一颤。“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地推开,幽寂的走廊引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刚开始是一点光亮穿透五彩斑斓的玻璃进入修女的视野,然后是整个宽阔的教堂映入了眼帘。她向前方望去,他又像昨晚那样跪在十字架前祈祷,空荡荡的大厅让他渺小的身影显得尤为孤单。他眼眶中央的蓝芒闪动了一下,也看到了面前的比安卡微微露出一点儿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投入到了虔诚的祈祷中。

待他念完祷词,比安卡不再想躲藏,她迈开了修长洁白的双腿走来,碧绿的眼眸微微有点躲闪。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他闻言,双手拎起垂在地上的斗篷,站起身子笑着挠了挠脑袋。

“没事儿没事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今夜有点难眠,能否,跟你聊聊嘛?”

修女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红,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和比安卡找到一处长凳坐了下来……

……………………

“其实……我很早就了解了你的过去,可我并没有觉得你和他们说的一样讨厌。我反而看不起那些人……无论是谁,上帝也好,恶魔也罢。没有任何人拥有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其他人之上的权利,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以后没任务的话,我经常会在这一片区巡逻,受欺负了我罩你……”

他指了指门外,拍了拍比安卡的肩膀,天使一样温柔的微笑惹得修女白皙姣好的脸颊一阵脸红。

“对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以后如果愿意的话……叫我‘伞’吧……”

这是伞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已经成为了一道温暖的日光射入了修女被黑暗环绕的内心,日后也渐渐成为了她心灵上唯一的依靠。很久以后,黑暗的代达罗斯仓库内,当比安卡被成千上万发狂的构造体包围时,她也会回想与伞一起度过的那宁静的一夜。

几乎彻夜的长谈,比安卡无形间发现,伞其实很会聊天,并没有那么无法接近,也许是相似的经历令他们很容易就能合很容易就能合得来。与自己的含蓄相反,伞从不忌讳在别人面前分享自己的过去,他也从来没有把其他人的三言两语当回事儿。从他口中比安卡得知,伞来自于一个神秘组织,他们就是人们口中的“无形者”,主要负责暗中护送物资,协助追捕叛逃的构造体以及救援等等任务,暗中与空中花园保持联系,具体情况涉及机密他并没有谈及。

她了解到,伞的职责就是救援难民,追捕叛逃的构造体以及一些清扫黑恶势力的任务。救过不少人,也杀过不少人。因此,大部人对他褒贬不一,相传有人说他救人的时候看到了他身后竟然有一对翅膀,好像是天使的化身一样,但也有人只看到了他挥舞武器的身姿与眼前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与飞溅的鲜血,以“刽子手”、“恶魔”这类恶言来评价他。最终,他也因此在那些同样看不起自己的那些难民口中无意间继承了“黑天使”这个称号,并同样被大部分人视作不详的化身,教堂并不欢迎这位神秘的来访者。所以,为了给那些自己了结掉的那些灵魂忏悔,他便选择了深夜,选择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同时也无意爱上了黑袍这身打扮,因为除了任务需要掩盖自己的面容,同时也很容易营造一种神秘感。

后来,伞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很多时候比安卡在教堂外的时候,不经意间就能够瞥见伞的身影。他身边无论下雨还是晴天都会带着一把伞,有时是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有时靠在教堂门口的石柱上看一本小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窃窃私语中的指点与谩骂。有几回又有一部分人想要对比安卡图谋不轨,也是他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不知是人们口口相传那天事情的缘故,一看到他手持着伞走过来的身影,任何人也许是忌惮他的力量,纷纷不敢轻举妄动。然后,他又会默默地走到比安卡不远处继续着他的阅读。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深夜,风铃响过两声,比安卡都会在教堂看到他在对着十字架忏悔自己的“罪行”。当祈祷结束,那也便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候:和伞坐在长椅上,好好的聊聊天。

听伞提过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往往都能概括成一句话:这里不适合你,离开吧,找一处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或者说:别把自己看扁了,除了我以外你现在身边的所有人说的全是没用的混账话。又或者:不要给自己瞎定型,按自己的心情随心所欲行事就行了。当然,他自己除外,仅仅只是因为伞自身觉得“黑天使”这个称号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而已。

好像……还有他告诉自己的一个决定胜负的台词。啧……好像是……JACKPOT……

其实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对,几乎所有人都歧视她,笑话她,看不起她。除了和伞相处的时光外,她从来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但这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除了这所教堂勉强能够住一住之外,一旦离开,比安卡将无处可去。而凌所在的组织也不可能随意收留一个陌生人 。因此,这段总是提起的话题总是会无疾而终。

伞去过很多很多地方出过任务,阿迪来,九龙,北极,还有一些比安卡名字都叫不上来,甚至还包括了她曾生活过的雪原,也结交了很多与他一样的战士,其中就包括渡边。他将那些秘闻,经历与美景,用幽默风趣的语言一五一十地将给修女听,惹得她经常“扑哧”的露出久违的笑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向最信任的人展现最平淡的一份柔情,那便是比安卡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她最迷人,最可爱的一刻。偶尔有几次,他也会和她讨论一些其他的东西,有些时候是一两句玩笑话,有些时候是小说以电影中的一些喜欢的情节,乐在其中。内心深处密布的阴霾遇见了他温柔的声音与右眼中央那枚湛蓝的六芒星,瞬间一扫而光。即便教堂依旧被黑夜笼罩,但眼光的温暖却一点一点地渗透着她对伞的心意。

一个宁静的夜晚,阴沉的天空下着很大的雪,由于教堂一些地方没有关窗,刺骨的寒意便不遗余力地占领了整个教堂。

那晚,比安卡做了一个梦,飘渺而不切实际。但她却深陷其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

铛——铛——铛——

钟声回荡在淡紫色并且略带金黄色的苍穹下,回荡在飘扬的鹅毛大雪间,回荡在空旷的雪原。钟声被微风与山峰不断拉长,加上雪雾带来的湿气,声音愈发地沉闷与空灵,仿佛一阵弦音被拨动,余音袅袅在比安卡的心房内回荡。她身披厚重的长袍,哈出的热气在嘴边不间断地泛起一小阵白色的雾气,一步一步踏着雪向记忆深处的教堂——她儿时长大的地方,那深藏于无边雪原的教堂。人在大雪中行走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既感到无限安全又无限危险,尤其是在现在。换成平常,除非必须,又有谁会从温暖舒适的家里走进寒冷的雪原去做一次大胆而又刺激的尝试呢?

雪越下越紧,每一片雪花都在天空中飞舞。仿佛一个盛大的节日,雪花纷纷扬扬,在大地尽情狂欢。林地在远处成了黑黝黝的一片,脚边的白雪被天光镀了一层金。四周,雪从叶片上滑过,积攒的积雪压断了松树脆弱的枝丫,飞快坠落到地上,一股脑扎入雪地的声音略显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白茫茫的一片,霎时间随着她的脚步先是露出了一个小黑点和一条小小的线。那黑点和钟声令比安卡心情无端激动,感觉内心某种沉寂的东西被它们所唤醒,渐渐地加快了脚步。黑点越来越大,渐渐地有了建筑的形态,洁白的墙壁几乎与整个雪原融为一体,若是棕瓦尖顶标注,兴许不少人也会无意间忽视掉它吧。那正是她曾居住的那座教堂,钟声也愈发地清晰。

最终,她踏上隐约能看出痕迹的熟悉小路,而尽头就是那一座废墟一样的教堂,和城市常见的建筑似的破损不堪。被雪掩盖的废墟夹缝里开满了鲜花,长满了青黝黝的青苔。“轰隆”一声,年久失修的教堂大门在空灵的钟声中悲鸣,缓缓为比安卡开启。比安卡不禁后退了两步,犹豫了片刻,越过已经残缺不全的的石门,在两侧同样破毁的圣女像的注视下慢慢往里走去。碧绿的眼眸中央:儿时的自己,可敬的教徒们,还有……慈祥的斯诺神父……一切的一切,眼前的记忆,跃然眼前,不约而同地看相同一个方向,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教堂的尽头。微笑着,示意她过去。

比安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冲过去拥抱她们,和他们诉说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可当她的双手触碰他们身体的一瞬,竟触碰到一阵虚无,径直穿了过去。她条件反射似的很快把手缩回来,上面没有血迹,没有死死的卡在他们的躯体中,反复几次亦是如此。最终,比安卡在他们的温柔的注视下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教堂的尽头是一处很大的房间,但天花板不见了,整齐的长凳也不见了。皑皑白雪几乎覆盖了眼前所见一切的表面,十字架雕像爬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支撑着它的底座早已坍塌,斜着站立于石堆之上。四周破碎的彩色玻璃将它映上了五彩缤纷的色彩。而白雪的中央,十字架的注视下,伞就站在眼前,漆黑的斗篷被北风吹得像披风一样飘动,黑色的伞令自己全身几乎没留下一处水迹。他迈开步子,黑衣飘飘,微笑着朝自己走来,将自己手中那把黑伞举过她的头顶。

四周的环境忽然间升腾阵阵黑雾,惆怅的阴霾瞬间将他们围在了当中。天空骤然低垂,风也更加凛冽起来,托起伞的黑袍,撕扯着比安卡金黄的秀发。眼前的景象,包括伞,废墟,教堂,统统被黑雾遮掩,吞吃,渗透了比安卡的视线。灾星,魔女的谩骂声在黑雾中此起彼伏。她无助地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可视线并没有因为她飞奔的脚步而改变,黑雾在耳边耳边扬起的谩骂几乎遮蔽了她能听到的任何其他声音,一遍一遍地冲击着比安卡脆弱的心智。黑雾骤然如同一条条漆黑的长蛇游走,眼前的环境还是那片雪原,阴沉的天空仿佛进入了她的梦境。她手中却多出了一把冰冷的手枪,洁白的大地也忽然显现了一具尸体,背部朝上,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他的侧颜,但却没有掩盖他长袍上的一抹血红与那令比安卡无比熟悉的身形……

斯诺神父……

最不想回忆的记忆片段,无数次做噩梦都将要遇见的片段,此梦却再一次地残忍地呈现在她眼前。那尸体忽然从雪地站起了身子,举起双手,丧尸一样嘶吼着朝比安卡袭来。她向后闪躲,但还是被发狂的斯诺神父扑倒,下意识地再一次地扣动了护手下闪着寒芒的扳机。灼热的子弹在枪口爆发的火焰中喷射而出,贯穿了斯诺神父的脑袋,腥红的循环液溅了她一脸。比安卡推开尸体,耳边又再一回地浮现出来自无数人口中“魔女”、“灾星”的谩骂。

精神的防线被踏的粉碎,情绪在一次次的冲击下仿佛一栋残破的房子,轻轻触碰一下便轰然崩塌。比安卡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将脑袋埋在洁白的雪里,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滴落,混杂着腥红的循环液,痛苦到极点哭声回荡在无边无际的雪原。痛苦、寒冷、谩骂、死亡,无一不在惨烈地撕扯着比安卡脆弱的心灵,将她一步步推向绝望的边缘。

一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了比安卡肩上,耳边的谩骂仿佛被那手给一下子吸走了,化作一股甜甜的暖流直入心田。比安卡转头望去,伞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关切地注视着她那布满泪痕与红液的白皙脸颊,右手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白色的布料。

良久,待她犹豫之际,他蹲下身子取走了比安卡手中冰冷的手枪,埋在了积雪中,又把伞交给了比安卡,轻轻张开那块洁白的布料,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斯诺神父冰冷的尸体上,任由他全身与洁白的学院融为一体。伞与比安站起身子,温暖的大手沿着比安卡的左臂向下游走,十指先是触碰了她宛如白玉一样的素手,然后紧紧地挽在一块儿,另外一只则以最为轻柔的力道贴在了她被冰雪冻的通红的脸上,轻抚她微微泛着温热与微红的面颊,拇指细细地抚摸,擦去了比安卡脸上溅到的循环液和没干的泪痕。水蓝的眼眸与独特的信任感令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渐渐的,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丢下了伞便扑进了伞温暖的怀抱里,冰冷的脸颊贴在了他炽热的胸膛,纤细的双臂环住他匀称的身躯,倾听他“扑通扑通”纯粹的心跳,仿佛这是唯一能够让她能够安心的东西。眼中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止不住流了下来,在眼前那身披黑袍的少年胸前留下了一道小小的水痕。伞也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搂住比安卡的纤细的身躯。

“轰”的一声,十字架崩塌了,废墟崩塌了,天空也崩塌了。比安卡依旧紧紧地拥抱着伞,享受着这份只属于她的温暖,而伞也真的变成了一把伞,透明无暇,在无边的黑夜闪着微弱的金光,有力地为伞面下的比安卡挡下了所有原本要将她打得粉身碎骨的巨大碎片。

那是一把在炎热为她遮阳,一把在雨天为她挡雨的伞……

叮铃铃——叮铃铃——

风铃清脆的歌声,将睡梦中的比安卡从回忆带回了现实。眼前无尽的黑洞,坍塌的天空,炽热的熔岩,还有那散发着金光的巨伞,眨眼间的功夫就变换成她昏暗狭小的房间,令比安卡喘了好久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有那洁白的床铺被她辗转反折的翻滚弄的皱皱的,脑后的枕头也因她汗涔涔的脑袋与秀发产生了几道水痕。

叮铃铃——叮铃铃——

风铃再一次地向寂静展露了自己美妙的歌喉,迷茫的意识被瞬间点醒,互相召唤,明亮着,催促着比安卡从床上站起来,换下睡衣就往那空旷的教堂大厅赶去。穿过能隐约听见伞虔诚祈祷声的幽暗走廊,推开一扇扇拦路的木门,那祈祷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甚至连伞忏悔似的语气都能听清,她也愈发地加快了脚步。

“吱呀”一声,十字架雕像后那扇木门再一次地被推开,身披黑袍的伞知道她这个时间点一定会来找自己,站起身子笑盈盈走来的样子倒映在了比安卡眼眶镶嵌的翡翠中央。

“晚上好……”

伞如同往常和她挥挥手打招呼,可比安卡却已不敢回应,冰冷的脸颊泛起一阵绯红。

“嗯?”

“啊……额……晚上好……”

还是以往一样简单的问候,但此刻比安卡却早已不敢回答,扭扭捏捏的仿佛一个小女孩一样。

“啊……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你,我竟然有一些紧张。”

“咦?为什么啊?话说,那么冷的天穿那么薄你不会感冒嘛?”

伞微微侧过了脑袋。此刻,比安卡向身体看去,才发觉自己忘了换上厚一些的衣服了。寒意渗透了她的全身,不禁让她冻的一阵哆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伞便已经牵起她的手慢慢的走到了一处长凳上,将冻的直发抖的少女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用一半斗篷为她驱散了刺骨的寒意。

有那么一刻,比安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从梦的深处醒来,原本因为寒冷得通红的脸颊此刻却微微地冒着一阵热气。长时间从未有过的温暖另她沉浸其中,她稍微往伞的方向挪了挪,脑袋微微倾向伞的胸口。伞也觉得可能怀中的少女依然感到寒冷,便也直接将比安卡揽在了怀里,用长长的斗篷裹着,这也让比安卡更加贴近了伞。她抬头望去,刚好和伞对上视觉,伞轻咳了两声战术性地缓解尴尬,红着脸扭过脑袋,引得比安卡暗中一阵笑声。虽然现实中的他没有梦中的稳重,他也依然觉得,现在的伞相比于梦境里多了一份热情,也多了一份可爱。

“那个……伞……”

比安卡诺诺的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

“可以……摸摸我的脸嘛……”

“嗯……”

一只手背上有一记刀痕的温暖的手探入了鼓起来的斗篷内,温柔的贴上了少女滚烫的脸颊,拇指慢慢的移动,透过少女光滑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独有的温与热。伞的手很粗糙,手心由于长期以来的训练结起了粗糙的老茧,抚过比安卡皮肤的时候总会留下一阵微微的疼痛。少女并没有因此责怪他,即便那手没有梦中那么美丽,触感也没有梦境里那么舒服,可它却比虚幻还多了一份独有的温度,那么真实,那么温暖,那么不令比安卡感到遥不可及。在伞一下一下的轻抚中,平常一直紧绷的心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沉重的眼皮与漂亮的睫毛渐渐地掩盖了眼眶清澈的碧水,眼前的一切在伞平静的心跳与温度的催眠下渐渐……朦胧。

“要是想睡的话,那就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放下心来,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也不会有人责备你……今夜,我哪都不去,就陪在你身边……直到……”

其实,魔女是不是比安卡并不重要,黑天使是不是伞其实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一个“魔女”,一个“黑天使”的存在。因为,只有魔女和黑天使的出现,身处绝望边缘的难民们才可以不去憎恨自己,他们才能知道该指责谁,才能忘记奇迹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的绝望。他们也知道了,应该驱逐谁,才能发泄被末日践踏的恐惧。

伞也许很早就知道了,可即便世界强迫他必须接受现实,他也依然不愿放弃怀里那饱受创伤与屈辱的,纯洁无暇的少女。此刻,他手章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少女脆弱的心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略微又将比安卡搂紧了一点,仿佛怕她一个不留神就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自己眼前。方才,他其实原本可能想说“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可始终没有说出口。也许,伞也有自己的软处,想必,他所害怕的是自己离开比安卡的那一天吧。他其实很关心比安卡的安危,时常会想起,若是哪一天自己不在这里了,比安卡依然没有从这里离开,不知眼下那原本应该有一段美好故事的女孩,将来又要承受多少痛苦呢?她也会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变故而而永远憎恨自己呢?

身披黑袍的少年思绪万千,可他怀里的少女却睡得很安稳,漆黑的斗篷内泛起了阵阵轻柔的呼吸声与少女独有的百合花一样的芳香。在比安卡担任清理部队队长的时间里,她也经常会回忆起那一夜奇妙的经历。依稀记得,她那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世界经历了重塑,轻扬的阳光刺破了雪原的阴霾,簇簇五彩缤纷的鲜花在地面白茫茫的一片绽放。她站在一处洁白的百合花从旁边,看到了慈祥的斯诺神父,沉稳的渡边,儿时最喜爱的几个善良的教徒,还有……无论身处梦境还是现实,默默守护着自己的伞……

这一刻,要是长一点就好了……好想再和他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窗外那东方的苍穹慢慢地变亮,雪……就要停了……

作者寄语:好家伙,原本只想五千字完事儿的,高考完后实在按耐不住欲望硬生生整到了一万多。因为第五章内容的剧情我没怎么看,倒是真理间章了解了不少。(ps: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老婆~)因此我便优先写了第八章凌与比安卡的过去,修改了一下间章剧情同时尽我所能细化了一下,希望各位读者喜欢与多多支持,下一期将会恢复正常更新。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个叫辰情写逸的大佬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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